爱正是答案

【曦澄】俗世幸

【曦澄七夕联文,提前祝大家七夕快乐呀】

【手机打字所以可能排版和字体会有问题,周末回家改……】

【蓝曦臣X江澄,X号有实义】

【原著背景,时间线设定是二人老夫老妻(?)将家主之位继任给后辈之后到处游历的老年(?)退休生活(?),极度ooc】

【是个咸虾米拉低了活动水平quqqqqq但还是希望你们能看得高兴,笔芯♥】

云梦的夏天不算凉爽,但巴蜀之地的热又不同于云梦,闷热潮湿。江澄一大早就在大汗淋漓中醒过来,身上的薄锦被都被汗浸湿了——初到此地,蓝曦臣这种习惯了湿热的人倒没什么,反倒是他一把推开蓝曦臣温热的胸膛,又全靠蓝曦臣的清心诀才勉强睡去。

他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就走了出去。实际上他连外衣都不想披,

只是意思意思敷衍一下,省得蓝曦臣又要追着让他穿上衣服,免得受湿。

江澄本不是需要他人照顾的性子,但他十七岁继任家主,把位子让给江氏弟子后一朝得以解脱,好像是要把当年没地方体现的少年气性全给撒出来,一来二去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返璞归真。蓝曦臣倒是被他弄得不得安生,照顾大爷似的跟在他后头,提醒他按时吃饭好好穿衣不要到处跑。

江大爷对此人老妈子一般的操心仿佛毫不领情,表情纹丝不动。他们在一起后江澄就看透了这个人,光风霁月的皮囊底下就是个傻乎乎的碎嘴子。

只是江澄从小就帮不省心的魏婴处理事情,不任性也不能任性,也没人跟他这样成天絮絮叨叨地关切过,因而江澄这么个讨厌他人烦扰的脾气,也摸着自己的良心,生生的从蓝曦臣的一日三餐似的叮咛里拨拉出几分有趣的意味来,有几回故意不好好穿衣吃饭。蓝曦臣对这样的江澄也没法子,只在一次江澄执意要在巴蜀吃到藕粉后无奈的问他:“晚吟,你几岁了?”

“总归不会和魏婴那傻子一样还嚎着自己三岁,不然堂堂泽芜君就是豢养娈童,要被下牢的。”

蓝曦臣放下搅拌藕粉的汤勺,摸摸他的头发叹道:“你要真是三岁也好,我断不会让你成那个样子。”

江澄挑起过分细巧的长眉,拎开他的爪子:“什么样子?”

蓝曦臣趁机捉住他的手亲了一下:“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,只要是你,我都欢喜的。”

两人忽然就沉默了。江澄看着他,嘴唇动了动,目光渐渐凝成深黑。

“……蓝曦臣,你好像把我的藕粉煮糊了。”

江澄走出卧房就看见天光大亮日头正好,显然已是将近正午。蓝曦臣坐在长廊上,身边是个小篓。他迈开长腿几步跨过去,讶异道:“你怎么突然想起钓鱼了?”

“你上回不是想吃鱼吗?我们廊下就是塘。”蓝曦臣见他只披了一件外衫就出来,无奈地笑了一下,“给你留饭了,在锅里。”

江澄趿拉着木屐走到厨房,掀开锅盖便看见一锅百合粥,米粒一颗颗都已经熟烂得爆开粘着在一起,还有几碟小菜。

江澄不算挑食,但对饮食也是有自己的一套习惯和标准。蓝家那古板的条律里本指明了君子远庖厨、不得杀生这些东西。而今蓝曦臣能练出这么一手好厨艺,自然归功他道侣江澄那张擅长挑刺的嘴。

江澄忽而生出了一种被自家道侣当猪养的错觉,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。

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糜烂生活,深刻地反省了自己。抬头见蓝曦臣拎着一条鱼过来,下意识袖子一挥拦下他。而后又在蓝曦臣疑惑的眼神里施施然拎过那条鱼。他拿起砧板上刀口圆钝的菜刀看了一眼,果断抽出腰间的三毒开始刮鳞。

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发现蓝曦臣面色古怪:“你怎么了?我亲自下厨还不好了?”

“我好像听见三毒在骂我。”蓝曦臣退后一步,假装花容失色道,“它说都是因为我忘记磨刀,你才把它当菜刀使,说是要有什么差错就是我误了陛下的江山。”

“你几岁了,怎么年纪越大越没脸没皮?”江澄笑着骂道,“我看我给你一瓢子蜜粉你就可以抹了登台唱戏了,绝对比莲花坞旁边桥底下那个拉皮影的唱得好。”

“蓝某不才,万一日后真的沦落天涯成了个伶人,还请宗主多捧捧场。”蓝曦臣笑着,冲他眨了眨眼睛。江澄推了他一把:“出去,别挡着我刮鳞。”

这事情若是放在以前,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信——一向温柔雅正的泽芜君插科打诨调笑,而狠辣的三毒圣手正卷着袖子用自己的佩剑来刮鱼鳞,如寻常俗世人家一般,烟火气十足。

这样的日子本也是过去的他们不敢想的,因为两个人皆是自少年便担任一家之主的职责。

江澄忽而想起小时候和魏婴下河捞鱼,两个人把下衣卷起来塞在裤腰中,抓鱼抓到最后演变成泼水,然后两个人喝着阿姐炖的姜汤一起挨虞夫人训。

他很轻的笑了一声,擦干净剑身重新入鞘,换一边的菜刀破鱼肚。

鱼下锅后他开始切葱花。青青白白的一堆覆盖在鱼身上。鱼汤从淡黄变得酥白,鱼肉也炖的软透了,就用汤勺将其捞出来盛在盘子里——这间房子是他们和当地一户人家租下的,东西都还齐全。

鱼端出去的那一刻,蓝曦臣对于江澄会做菜这件事表示了惊讶,江澄咳了一声:“吃你的饭。”并没有告诉他除了鱼汤和莲藕排骨汤外自己就不会做其他菜了。

他喝了一口汤,便觉得味道不太对——和以前做的不太一样了。

他会做鱼,全是因为魏无羡。当时他和魏无羡两人去湖上捉水鬼,魏无羡顺手调笑了撑船的渔女,得了一篓鱼不说,还和姑娘学会了怎样炖鱼,回莲花坞后就开始显摆,炖了白白的一大锅给江澄吃。江澄嘴上嫌弃,但心里又小小地波动了一下——这家伙连做菜都这样有天分。

这事情都过了几年了呢。

二十年?三十年?

他不知道。

江澄沉吟思索,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味道再不相同。

做的人不同了,喝的人也不同了——他抬起头,恰好看到蓝曦臣低垂了眼睛认真喝汤。

魏无羡和江澄两个人皆是自幼喜辣,便在鱼汤里放了一整碟辣椒进去。而现在江澄知道蓝曦臣不能吃辛辣、沾酒气,一星辣椒也没有放,去鱼腥的生姜黄酒也换成了浓茶水,味道自然和他当初偷偷学魏无羡所做出来的鱼不一样。入口的鱼肉软嫩而弹,没了辣味,反而还有一点清淡的苦。

蓝曦臣意识到江澄一直盯着他看而没有动筷,疑惑的抬起眼睛:“晚吟?怎么了?”

江澄回过神来。他沉默了一下,低声笑道:“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。”

蓝曦臣觑见他一瞬落寞的神色,心下了然,知他又是想起了少年的事情。江澄这几年已然对魏无羡的事情看开了很多,不再像以前一样遇鬼道便极力诛之,也许是蓝曦臣和金凌这些年多次开导的结果,也许是他真的已经没有那样在意。无论怎么样,都是值得高兴的——至少他没有再处处刻意地躲避着与魏无羡有关的话题。

“晚吟的鱼做得很好。”蓝曦臣这么说。江澄撇撇嘴:“左右饿不死自己。”

蓝曦臣笑了起来。

吃过饭后两人便商议着出门游玩——这地方刚好与峨眉相近,御剑飞去小一个时辰就能到。两人收拾打点好轻捷的行装便御剑上路。

沿途是苍翠重叠的险峻山峰。姑苏的山多蒙着缭绕的云岚,宛如磨得细腻的墨被缓缓荡开的颜色,看不见这样怒势而立的雄伟山坡,蓝曦臣便一直饶有兴味的向下看去,被江澄伸长了手一把转回脑袋喊他好好看路。在江澄屡次转回他脑袋后,蓝曦臣突然借着力,一把将江澄从三毒上拉下来。江澄心下一惊,正欲推他,便被直接从背后抱了个满怀。蓝曦臣将下巴搁在江澄肩头,柔声道:“一起吧。”

“蓝曦臣!你们蓝家人的雅正呢!”

“在心上人面前,无需拘束。”

江澄以往的牙尖嘴利对这样的蓝曦臣毫无用处,涨红了脸愤恨的掐了一把蓝曦臣,将在一边孤零零跟着游荡的三毒收回入鞘。蓝曦臣笑起来,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又收拢了几分。

到了峨眉山脚时便已是下午。两个人收了剑往市集里头逛去,便见到许多少女。蜀地民风并不拘束,她们从夏衣轻薄的袖中露出缠着花线的藕一样的玉臂,抱着花灯与刺绣向河边走去。蓝曦臣恍然似的,对一遍疑惑的江澄道:“今日恰是七月七,这些姑娘想是去乞巧阁向织女乞巧。”

江澄点头。阿姐在他小的时候抱着他和他讲过七月七的故事。他一直没有忘记阿姐那时有点雀跃的温柔神情,和现在他们遇到的这些少女如出一辙。

“这位姑娘,”蓝曦臣忽而叫住其中一个黄衣女子,“你手里的灯盏,可否卖给在下?”

女子看他一眼,笑着一扬下巴:“妹娃自家做的,给阿郎就是了,不要你钱!”

女子将灯塞在他怀里便走。转身的那一刻,江澄感到她周身有细小的灵力波动。

蓝曦臣对她的背影拱手:“多谢姑娘。”

回头看见江澄高高挑起一侧的眉毛,戏谑一般看他:“泽芜君这脸可真是占便宜,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也这么招人欢喜?”

蓝曦臣笑而不语,将灯放在江澄手里。

那是盏普通的团形花灯,和其他玉兔、牡丹、莲花灯比起来显得极为朴素。江澄不觉得蓝曦臣会买一个太过普通的灯,但他摸了摸花灯薄薄的纸面,也没有摸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,便随手将河灯收进乾坤袋里。

二人登上峨眉峰顶时已是黄昏,天幕近半落满了星子。江澄寻了一处泉眼,坐在水边。蓝曦臣也端正坐下,江澄便从乾坤袋里取酒出来——云梦的莲心杏黄酒,沾唇含苦带甜,入喉如火刃烧燎而过,后劲却没那么大。他提着巴掌大的酒坛,一掌拍开封泥。

酒香如蒸云般四溢出来,江澄仰头将它灌入喉中,有淡黄的透亮酒液沿他滚动的喉结一直蜿蜒入衣领去。

月在云里显出些许颜色,把山下的江水照的碎雪堆玉一样,向东边排闼而去。山顶夏风拂过,将山上的竹海吹得成片摇曳,将二人的发丝衣袂吹得翩跹。

半坛酒被他一口饮尽,江澄痛快地大笑一声,浑身涌起热来。他瞥见一旁的蓝曦臣,便伸手将人拽过来,狠狠的亲在他的嘴唇上。

蓝曦臣浑身一颤,拉着江澄的手加深这个萦绕了酒香的吻,与他唇齿相依。

吻毕后江澄脱去了深紫色的外衫,顿了一顿,将下衣卷起塞在裤腰里。他从乾坤袋里将方才山下女子给的河灯取出,用火诀点燃。

点燃的那一刻他看着这盏原本过分普通的灯——它亮了起来,灯心是粲粲的熟红金黄,而后便听见蓝曦臣轻微的惊叹声。江澄抬眼望去,便见四周山峰谷底皆有盈盈跳动的灯火。先是一两盏,而后有数十盏,最终整个山谷百余里内皆被神灯照亮,如天星坠落般旋转舞动,华美诡丽得不可思议。

江澄心下了然,知那女子定非等闲之辈。此时忽见自己手中那灯有变。灯心跳动了一下,缓缓出现了一个漆黑人影。

是一个孩子。身边有三四只小狗,不停地跳跃着,还有两女一男三个人,站在孩子的身后。

那几只小狗的身影忽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孩子。两个孩子一同前行着,逐渐成了少年的模样。

江澄的手开始有些许颤抖,却被极力抑制着——那个孩子正是他自己。

果不其然,那人身后的人影开始变得浅淡:先是那对身形较高的男女,再是娇小的年轻女子。最终两个少年长成青年,分道扬镳。

江澄咬紧了牙关。他身后的蓝曦臣也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
突然,左侧青年的影子摇晃了一下,在另一个青年回头的那一瞬,轰然破碎成片。

江澄的心剧烈鼓动起来——这灯能够重现一个人的人生。

蓝曦臣几乎是焦急地将这盏灯抢走。若是知道这灯会勾起江澄过往的回忆,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向那女子讨要。他正欲出言安抚江澄,却见那灯面又开始变化。

是三个男子。

一提刀,一执箫,一头缠乌纱高帽。

江澄猛然抬起头看向蓝曦臣——毫无疑问,这正是过去的三尊。

聂明玦和金光瑶的事情一直是蓝曦臣心里的一块疮疤,若说他心中毫无波澜便实在是假话了。江澄见他低垂了眉眼,便在聂明玦的身形消散前夺过那灯,欲将其掷到山下去。可那灯却在他二人手皆覆其上时又开始变化!

是两个青年男子的身影。他们背对背站立,身边各有一群人。可那些人影逐渐消散了,二人蓦然回首。

江澄看着这幅画面,长久地愣住,蓝曦臣也是略有错愕的神色。

灯面上的两人最终并肩的那一刻,灯光熄灭。江澄这时才感到些许烫手的温度,却不是因为灯盏的余温,而是被覆在他手心里的蓝曦臣的手的温度。他抽开自己手的那一刻被蓝曦臣反握住,再一把将他拉进怀里,紧紧地拥抱住。他把头埋在江澄颈间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,“我没能早一点陪在你身边。”

江澄有些茫然。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,关于父母,关于阿姐,关于魏无羡,关于金凌,关于江家……可如今那些事情回想起来已如梦幻泡影。他以前曾经是面毒嘴毒眼毒的三毒圣手,是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江氏家主。他如今却什么也不是了。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。他面前抱着他的,是他的意中人。

他们终于不用再独自承担苦痛。

蓝曦臣的心跳在他胸口作响。

他一时如堕梦中,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身入这俗世里,和普通人家的人一样,与自己的道侣抵足而眠、烹茶炖鱼,共剑携手、游遍这快意江湖。他看着蓝曦臣清俊的面容——他该是有多幸运,能够得此一人,相伴余生。而蓝曦臣的余生,也将有他陪伴着走过。
江澄第一次感到眼眶有些酸而热。
他缓缓地抬起手来环住蓝曦臣的肩膀,将唇凑在蓝曦臣耳边,轻声地说出他这辈子说过的、最动听的情话。

“我们以前不能够做的,未来一定会一起去完成。我不会再离开你。”

“在这俗世江湖遇到你……是我江澄此生之幸。”

背后仍有灯火漫天,照亮着他们脚下的烟火人家。

你看这俗世中,终有你与我并肩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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